抚冥姓司空

时夜将半,四顾寂寥。

【gb】神明殁于黄昏

一发完结的短打,名字随便起的

沼泽女巫X魅魔

心情不太好,写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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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明殁于一个黄昏,那天荒野依旧沉睡,月之女神指引着星空。而他抱着神的身体,穿越丛林,淌过静水。他将她葬在幽暗针叶林的深处,也将眼中最后一颗星火熄灭在冰雪中。而他安静地坐在雪地上,仰头看着雪缓缓地飘落。

  初雪降临在大地上,颓靡的铃兰却还在开放。

  这里真安静。他想。

  

  他的神明其实并不是神,所谓的“神”其实只是对于他而言的一个私密的概念,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信徒。神是一个人类,或者用一个别的更精确的说法,她是一位居住在高峻塔楼上的女巫,衣着朴素,衣袍上永远带着奇怪的药材味道。他想神是好看的,至少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都是好看的。但是他小声地说,主人您是好看的时候,她只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摇头。

  你在讽刺我吗?她尖刻地说,一边用手捏住他的下颌。

  他睁着紫色的眼睛,讪讪地闭上嘴。他不太懂为什么他的神会生气,但他想,或许这是因为他是一只魅魔。所以被随意惩罚、随意虐打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但神生气了,所以他用脸颊讨好地碰碰她的手,解开衣服示意她可以放他的血。

  魅魔是很下鑑,但又很漂亮的物种,他们以人的情和欲为食。什么人都可以占有他们,偏偏他们的骨血都是上好的魔药原料,所以向来都被巫师们大肆捕捉。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一对尖尖的魔角、一条细细长长又形状如狮尾的魔尾和小腹上鲜红银荡的花纹,所以他也是一只漂亮、下鑑的魅魔。他被揪着尾巴的时候会又痛又爽,被cha入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被捆在架子上被人随意挑选的时候,神路过了,她扫了他一眼,用一个金币买下了他。

  一个金币。他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大约是不值得这个价格的,所以他感激地想,这位漂亮的女巫是他的主人、是他的神明。但是神只是冷着脸把他带回家,然后把他捆在架子上割破他的手腕取血——神用匕首敲打他的侧脸,冷冷地说不要自作多情,她只是缺少魅魔的骨血这一味原料而已。

  神的身体并不好,他是能看得出来的。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时不时会捂着心口咳嗽。她是最好的沼泽女巫,会熬煮最好的魔药。刀子割得他的手腕很痛,但他想,这是神在使用他,于是他又觉得高兴,就努力地对神笑,用没有被捆缚住的尾巴讨好地蹭一蹭她的身体,小声地、反反复复地说谢谢主人。

  他见过巫师是怎么肢解魅魔的——先捆好,放干血,然后剥皮,切下肉,分出骨。他想他也会被这样,被肢解成血、皮、肉和骨。可是神握着银刀的手在发抖,他担忧地看着她,觉得神可能是不太舒服。神与他对视,手越发抖得厉害,最终她只是泄愤一样地把银刀扔到了一边。

  神把他解下来,转身就走,他迷茫无措地跟着她。神让他快滚,可他看着她流下眼泪来,小声说他是她一个金币买回来的,他是她的东西,他会做很多事情。风吹得他很冷,让他哭得更凶,而神看着他,一眼不发地把他带回了塔楼。

  

  神就这样让他住下了。他睡在一堆柔软的稻草上,每天为神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神的身体不好,时常会咳嗽、会感到虚弱,很难入睡,所以起床气出奇得大,他因此而被狠狠地教训过,但是他蜷缩着身体抚摸着伤痕默默流泪的时候,神又只是闷不吭声地给了他一瓶治疗外伤的药剂。

  她养着他,就像养一条狗。但他很高兴,因为没有人像对狗一样对待过他,他觉得这样就像是天堂。他愈发感激神,感激她的善良和温柔,感激她赐予他的一切,但神只对此不屑一顾,只说他自作多情。可是他是一只魅魔,魅魔本身就是心思细腻的东西,一点点好都能把他喂饱。

  他想,没有关系,他爱神就好了。但神总是精神不太好,她总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刀,偶尔她也给他放一点血以做药材,但只是要一点点,也不捆着他。他捂着手腕轻轻地问主人还要吗,她不回答,只是给他治疗。

  他觉得神每次取他的血都很不开心,这大概是因为他不够“干净”不是一只足够好的魅魔。但他不知道神需要什么样的魅魔来做药引子,或许他会努力地变成一只好魅魔。于是他摇着尾巴小心翼翼地问,让正在调魔药的神不小心把一整罐用蛇胆浸泡过的马鞭草到进了坩埚里。

  她沉默了很久,只说,没有,你已经是一只很好的魅魔了。

  他说,可是,您最近都不要我的血了。

  神只是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冲着他发火。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笑意,然后轻声说,已经足够了,大约是不需要了。

  他没有听懂,但看着主人高兴,他也感到高兴了起来。而当天晚上,神第一次让他睡在了她的床上,她使用了他,她身体并不好,但有的是能把他折腾得流泪的魔法。于是他又趴在床上高兴地流眼泪,一面哭一面呆呆地说真好,真好。

  他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神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很少熬魔药了,时常躺在床上,厚被子盖着她,就像是盖住一只轻飘飘的气球。他惶恐地问神怎么了,神低头看他一眼,笑一笑。

  啊,我要死了。她说。

  他说这不可能,主人是最好的沼泽女巫,怎么会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把头靠在枕头上,安静地看着他。

  是天生的病,怎么不会死。她回答。

  于是他默默地哭,他说,是不是主人不想要我了?我会努力地改。

  神看着他。

  ——不是,你是很好的魅魔,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魅魔。

  

  神去世在秋末冬初的时节,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她困了,所以要小憩一下。可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单薄得就像是一片纸,他把她葬在针叶林的深处,然后颓然地坐下发呆,一发就是一整天。神教过他很多魔药的知识,命令他好好地活。他依旧是她的信徒,所以努力地活,像她活成了一位厉害的沼泽巫师。

  他想,她怎么会死去呢,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某一天他打开了神的笔记本,才知道神其实是不用死的。

  ——取满月下的狐尾草、长满霉菌的白荨、初春时融化的雪水、溪流蛤蟆的腿,配合服药者亲手肢解的、满心赤忱的魅魔的所有皮肉骨血,炖煮十七天。

  很简单的一味方子,但药到病除。

  神从来没有和他说过爱,就像是神也没有告诉他,他就是她缺的最后一味的药引子。

  她想活命,但她更爱他。

  仅此而已。

  

  他捧着泛黄的羊皮卷,春天到了,可他只觉得冷。

  这里真安静。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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