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爆肝了很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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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很少与异性有过肢体接触,他的顾客几乎都是男性,原因是他喜欢粗暴,大部分女性都无法满足他的嗜好。他抱着我的时候小心翼翼,带着一点温和的味道。我想他大概并不习惯温柔,不管是温柔地对待别人,还是被温柔地对待。
“哪有独居的女孩子敢把我这样的狗捡回家。”他轻轻地拍我的后背,声音轻如耳语,眉眼美丽但疲倦。
哪有父母会安心自家的女儿独居,哪有女孩回家就只会读书,几乎杜绝所有的信息交流,哪有女孩会放心地和来历不明的异性人形犬同居一个屋檐下。我是个多奇怪的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和我一样,我们都对彼此的缺口心照不宣,谨慎地互相留一寸尊严。
我蜷曲着手指,攥住了他后背的一寸衣料,就像是攥住我的绝望。
“我这样的就会。”我固执地说。
他沉默,但并不放开我。我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缓缓地蔓延在我的耳边,恍惚间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然后我听见他笑,笑声并不轻佻,而是沉沉闷闷的,就像是坠着石头。
“我好看吗?”他这样问我。
我点头,带着鼻音说好看,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然后他又笑了,但是我听不出他笑声中的味道,只觉得有无数的孤寂和悲伤。我很少看到他悲伤,尽管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糟糕的处境了。但他好像总是在笑,笑得轻佻,笑得美丽,笑得勾魂,笑得人移不开眼睛。
“当然会好看啦。”他说,“你们人类真是愚蠢的动物啊,什么都要求三六九等。”
“玩具”和其他人形犬的不同之处在于,人们不会在意他们的品种,不会在意他们的寿命,不会在意他们的健康,不会苛求或是仔细地对比他们的族谱。相貌是唯一的标准,因为他们的大部分作用是在床上,或是当一个彰显身份的花瓶。为了追求最好的相貌,同一胎的小狗只会活下来最漂亮的一个,母犬和父犬的选择也不会忌讳近亲,生下来的小狗长大,又浑浑噩噩地成为新的“玩具”,或是新的种犬,沦落到无尽的生育噩梦中去。
“可是近亲繁衍会导致基因病——”我打断了他。
“是啊。”他声线平稳,就像说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你——”
“所以我有xing瘾。”
我一时间失声,只震惊地抬头看着他,而他漂亮的脸上罕见地面无表情——他如果神色不那么轻佻的时候,几乎美得就像是一尊不怒自威的神明。那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身上体会到类似于愤怒的感情,尽管他的脸还是那样好看——尽管好看是人类赋予他的原罪。
“我的父亲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被选中的理由是因为他足够好看,被认为能生出更好看的个体。”他说,“我母亲那一胎有五个,只活下来了一个我。”
“——后来我长大了,他们又让我和母亲结合。”
我难以想象他和他的母亲是如何被逼迫的,但那位生了一辈子孩子的美丽女性人形犬用生命拒绝了这次乱伦,她把喂食的盘子摔碎,然后把锋利的碎片插入了自己的咽喉。她的孩子都和她一样有奇怪的xing瘾,尽管在人类来看,这是一种值得被品味和把玩的性状。所以她在最后选择了拒绝,用最微不足道的方式斩断了血脉中的诅咒。
“……我很爱她。”他用这样的话做了结尾,然后用无数人为的背德乱伦堆砌起来的那张美丽的脸拉扯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都说犬类是最亲近人类的,他身为一个人形犬,活得这样孑然并非毫无道理。他的话轻描淡写,就像是那恨也轻描淡写,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起这些事情,仿佛只是在和我讨论今天的天气真好,但字字泣血,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从未接触过人形犬,他是第一个,也是“不典型”的那个。他不温顺,不体贴,不热情,不友好,就像是行走于世间的一匹狼——人类剥夺了他那么多东西,又如何有脸面去求他一份忠心。
犬是活物,有喜怒哀乐,有一颗知冷暖的心脏,不是一个冰凉的、只懂服从的程序。
“后来那家‘后院’被查封了,但我不想再被收容,就逃出来了。”
一只完全没有户口和保障的人形犬,只能继续向人类出卖身体,偶尔也会出现被白嫖的情况,但他也无所谓,因为解决身上随时会爆发的xing瘾更为重要。于是他站街,被人挑走,玩什么都笑纳,有时候也会被熟客调侃为“垃圾桶”和“公共厕所”,他也就大笑着认同,说对,我就是公共厕所。
只要主动承认一切的侮辱,那侮辱就无法再造成伤害——
他就这样放肆,糜烂,堕落,但又活得一腔孤勇。
“我的故事很无聊吧。”他说,轻轻放开我,但手还环在我的腰上。
我坐在他的腿上摇摇头,然后试着伸出手抚摸他的发。
“你是个比我更勇敢的英雄。”